“九一八”应成为国家记忆
“九一八”事变次日晨,日军在沈阳外攘门上向中国军队进攻。 新华社 图
9月15日,沈阳边防检查站官兵在“九一八”历史博物馆的纪念碑前重温入伍誓词。 新华社 图
长江商报消息 如果说卢沟桥事变(即“七七事变”)是日本全面侵华、中国人民全面抗战的开始,那么“九一八”事变(又称沈阳事变)则是日本武装侵华的开端,也是中国人民14年伟大抗日战争的起点。
1931年9月18日晚,随着沈阳北郊柳条湖传出爆破南满铁道的一声巨响,夜幕下日本关东军由重炮掩护倾巢而出,突然向中国军队发动进攻。短短4个多月内,东北全部沦陷。这就是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
从“九一八”事变到“对日寇最后一战”的1945年,在这场近代史上中国人民反对外敌入侵第一次取得完全胜利的战争中,中国人民牺牲了千千万万的优秀儿女,涌现出无数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
如今,抗日战争已渐行渐远,让国人牢记国耻,尤其让年轻一代记住这段血雨腥风的历史,并非是为延续仇恨,而是为凝集国民力量,激发和树立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防止历史悲剧重演。
抗战其实打了14年
今年9月3日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66周年纪念日,9月18日是“九一八”事变80周年纪念日。连日来,记者深入多个抗战遗址和事件发生地,追寻那些已经模糊或正在模糊的历史记忆。
长期对“九一八”事变进行深入研究的辽宁省“九一八”战争研究会会长王建学教授认为,全国抗战的第一枪,是在沈阳率先打响的。“九一八”事变是中国人民14年伟大抗日战争的起点。
“现在很多中国人只知道8年抗战,不知道抗战14年。”记者采访中接触到的一位东北抗联老战士也认为,“由于我们长期宣传的大都是8年抗战,东北抗日联军14年抗战史,逐渐被历史淹没了。”
9月5日,记者在辽宁省实地采访了“九一八”历史博物馆。这座博物馆位于沈阳东北部,柳条湖立交桥西北,西靠长大铁路,博物馆主体本身就是一座历史纪念建筑物,以残历碑的形象展现在人们面前。
据了解,该馆是国内最大的“九一八”事变主题博物馆。从今年8月中旬闭馆,投资近千万元进行大规模升级改造,定于9月18日全面开放。
“博物馆现在面积达12000平方米,自2008年免费开放以来,参观人数从原来每年10万人次左右,已升至每年70万至80万人次。”沈阳“九一八”历史博物馆馆长井晓光研究员介绍。
“物证的收集,是立馆之本。由此博物馆每年都投入几十万进行物证收集。主要来源包括民间捐赠和公开有偿征集两部分。”井晓光说。
他介绍,升级改造后的展馆对多个场景进行艺术再深加工,增加了电子地图、高清电视等展示手段,在内容上还增加了德、日、意法西斯政权的形成背景及当时的世界形势,将充分提升“九一八”历史博物馆的国际性内涵,说明日本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最早发动者。
多处抗战遗址遭破坏
记者调查发现,随着抗日战争渐行渐远,近年来有些人已对那段历史逐渐模糊,个别地方还受经济利益的驱使,甚至还时常出现毁坏、侵占、侵蚀抗战遗址和烈士纪念场所等现象。
2010年“十一”前夕,有网友在论坛发表题为《国庆前夕,抗日名将冯占海将军墓被毁》的文章,曝出吉林市北山最高峰的吉林省著名抗日将领冯占海将军墓疑遭地产商挖掘,墓碑亦被推倒的消息。
冯占海,1899年生于辽宁,“九一八”事变后,因举兵抗日,被称为“吉林抗日第一人”。在吉林省吉林市,一位市民告诉记者:“冯占海将军墓被毁的事情,老百姓都知道。按理说,应追究开发商和主管部门管理的责任,后来不了了之。”
1963年9月,冯占海在长春病逝。依照将军遗愿,中共吉林省委、省政府曾将其骨灰安葬于吉林市北山脚下。但不久墓地遭毁,骨灰不知所踪。1965年,又葬衣冠冢于吉林市北山最高峰,想不到再次遭劫。
据当地居民反映,冯占海墓碑原所在的土地,已被开发商买下准备开发成高尔夫球场。2011年4月22日,在社会舆论的压力下,有关部门把将军墓迁至吉林市北山公园,并对将军墓进行高标准修复。
9月6日上午,记者前往北山公园实地采访,恰逢退伍老兵赵力峰在将军墓附近锻炼身体。“毁坏将军墓是一种忘本行为。”赵力峰说,“冯占海将军是吉林人民的骄傲,出了这事,对吉林市的形象,是一种损害。”
记者采访过程中发现,在离将军墓几十米的北山最高峰,矗立着雄伟的革命英雄纪念碑,而正面有关纪念碑的说明碑文已斑驳脱落。“都已经好长时间了,没人管。”一位经常来爬山的市民说。
近年来,这样侵占烈士纪念场所的事件时有发生。如,2007年12月,因要“开发商业墓地”,洛阳烈士陵园“革命烈士保护区第一区”的烈士陵墓遭到破坏,民工把保护区内的125座墓砸坏搬走,运去垃圾场。
延续记忆并非为了仇恨
“目前应加大抗日战争遗址、纪念馆的保护力度,加强对民众的爱国主义教育,尤其要解决重点场馆经费不足的问题。”井晓光说。据井晓光介绍,长期以来,“九一八”历史博物馆由于接待观众较多等原因,造成的博物馆陈列设施相对陈旧、陈列手法落伍等现象,未能得到及时改善,从而直接影响着博物馆宣传教育效果及职能的正常发挥。
记者了解到,“九一八”历史博物馆自免费开放以来,虽然财政一直在经费上给予保障,但仅仅就是维护费用。这次升级改造投入近1000万元,资金还存在420多万元的缺口。目前,正向有关部门打报告要求解决。
“伪满皇宫博物院东北沦陷史陈列馆2009年免费开放后,没有一分财政拨款支持。目前,全部用核心区门票收入作为补贴。”李立夫说,“但由于2001年贷款9800万元维修核心区,一直也存在经费压力。”
知名历史学者纪连海认为,政府不但应加大抗日战争遗址的发掘和保护,各地相关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免费开放后,也应在经费上给予强力保障。而且对于所有的抗日老战士,政府都要派专人妥善安排好他们的晚年生活。
“要严格管理抗日战争遗址和纪念场馆,以免在利益驱动下出现商业化的倾向,对于侵蚀、侵占和损坏设施的行为要追责。”纪连海说。
“日本对中国的侵略造成了亿万人民的心灵创伤,我们期望和平,但我们不要乞求和平。只有一个真正强大的中国,才是自身安全的保护者。”汕头大学法学院公共管理系副教授鄢圣华说。
“落后就要挨打,这个历史的结论永远颠扑不破。”他认为,“在追寻抗战的历史记忆时,我们要做的是民族的自省,而不能满足于表达对日本侵略者的仇恨。因为,表达仇恨是容易的,深刻自省、吸取教训却需要勇气。”
在鄢圣华看来,记住国耻,不仅是个人行为,更应成为一种国家记忆。“‘九一八’事变纪念日,这是忧患之日,反思之日,也是居安思危之日!”
据瞭望新闻周刊
陈广忠:
北大营,长官不让动手
陈广忠 1908年生,河南下义县人。16岁进入东北军。九一八事变时,为东北军独立第七旅士兵。现生活在黑龙江省东宁县。
九一八事变时,我就在北大营的东北军独立第七旅。也就是九一八事变中,日本人炸了铁路后第一个进攻的对象。
其实日本人早就想打我们了。
就是在没打之前,他们在东北也基本上是无法无天的。那时,在满铁沿线大小车站都有驻军,还有铁甲车昼夜不时来往巡逻,租界地也由日本的宪兵、警察维持。没人敢惹日本人,就是我们,长官也常常强调,千万不可与日本人冲突。
我们旅是东北军中最精锐的部队,日本人也常来驻地骚扰。1931年夏天,先是日本军官老来参观,到我们的营地里到处看。后来,还常常有全副武装的日本兵,三五成群借“参观”名义,到北大营来闹事,有时直接向我们挑衅。大家都恨得牙痒痒的,但长官不让动手,东北军军纪很严,特别是我们旅。
事变前的那几个晚上,日本人每天都演习到很晚。除了把关东军调来满铁附属地,他们给在乡军人也发了武器。我们经常上街的弟兄们回来说,城里的一些日本浪人在酒馆叫嚣说,过几天就要“给中国人颜色看看”。
旅长王以哲也看出来了,也做了防备。9月13日到15日夜间,我们连续三夜向东山嘴子东大营大操场作转移演习。长官们说,目的是一旦日军进犯,以便有秩序地退走,不致临阵措手不及;同时也是为了暂避其锋,等待外交上的解决。
9月18日当天,日军在南满火车站的墙上贴了布告,说是奉天驻军近日举行秋操,满铁附近居民不要惊慌。但有从那地方回来的兄弟说,南站日本兵和在乡军人挤得满满的,还牵出来很多大炮,情况不妙。
情况肯定不妙,但我们都没想到,日本人就在这一天就动手了。
孙竞寰:
早上发现,
城墙上站满了日本兵
孙竞寰,1906年生,九一八事变时在奉系军阀的私有银行“边业银行”工作。新中国成立后曾在工商银行工作,现居住在沈阳。
9月18日晚上,由于我住的地方离北大营较远,并没有听到枪炮声,第二天早上我打完网球回来,发现城墙上站满了日本兵,就明白我们被侵占了。奉系军阀统治时,不用说爱国主义思想,就是国家的观念有些人也不强,另外长期处于殖民地状态下麻木了。
我照常上班,进了银行的门再出来就不容易了,日本兵把门堵上,许进不许出。街面上情况我无从得知。银行停业两天,把当年前三个季度的账进行了结算,给员工发放了奖金,我也发了几百块钱的奖金。
虽然生活优越,但谁也不愿意当亡国奴,在外面的人都进关上北京了,我被关在银行里头,想走也走不了。想着靠国家靠不了,自己也无能为力,只好听之任之。我在东北大学夜校的一些同学,那天晚上住在外边没回宿舍,交通也断了,他们干脆步行进关了。
第三天,日军向我们银行派出了驻在员,发号施令。当时奉系军阀的银行叫边业银行,东三省公家银行叫东三省官银号,吉林有个永恒官银号,黑龙江有个黑龙江省官银号,一行三号合并成立满洲中央银行,都归了日本鬼子管。
驻在员与经理一个桌办公,大事经理就得请示他,业务活动照常进行。日本人也要维持这个秩序,不能让你乱。
据新华社